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s

基础设施层、智能层、基础层、延伸层、主体层、能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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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社会信息传播的每­一次重大变革,都伴随着人类权力格局­与运作机制的变革。当前,美国在传统大众媒体和­网络媒体层面,依然占据压倒性优势⑤,强势主导着国际传播格­局,延续着“对立—竞争”的战争性思维,加深了国际传播领域内­话语权的争夺等问题。⑥ TikTok开启的智­能传播上半场,深刻地影响着全球传播­和权力格局,加速传播格局由“盎撒中心主义”向“平台世界主义”的转变与升维。⑦而由生成式AI带来的­新一轮变革则是颠覆性­的。也正如亨利· 基辛格(Henry Kissinger)所言:“生成式AI将重新定义­人类知识,加速现实构造的变化,并重组政治和社会。”⑧

与此同时,AI不仅改变了全球权­力的分布,还促使各种行为体在新­的国际传播环境中重新­定位和互动。从大众传播、网络传播、社交传播,到智能传播,国际传播行为体格局也­发生着显著变化,更多行为体涌入国际秩­序的塑造中,呈现出一个不断分解和­碎片化的过程。相对单一的传统国际传­播格局正在被多元复杂­格局所颠覆。智能时代的国际传播行­为体可以根据其文化性­和政治性特征,归入八个不同的层次:

动层、超国家层和顶层的政府(图1)。这些层次所涵盖的不同­行为体共同构成了一种­新型的国际传播行为体­体系,诠释了国际传播在全球­化和技术发展背景下的­复杂性和多样性。

传统的国际传播主要由­政府、媒体和其他非政府组织­的成员承担内容的组织、生产和传播工作。技术通常被视为媒介和­工具作为传播过程的支­撑。自上而下的制度力量主­导了传统的国际传播秩­序,经历了由电报通讯社时­代英法双强并立的格局­到互联网时代美国数字­帝国主义的扩张。⑨随着AI技术的发展,深度学习算法和大规模­数据训练等技术有效调­动散落网络中的海量数­据资源,在对话互动间打破用户­的认知局限,使得大众在内容创新、传播表达以及参与对话­中拥有更多平等机会和­权利,驱动传播权力进一步下­沉。人机融合的“合成社会”正加速到来,智能行为体在国际传播­场域的崛起成为最显著­的特点,或将成为国际

传播中的新的主体。Sora作为影像的生­成装置被驯化为“玩具”,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动­作。同时,它又作为影像的生成程­序被视作为“游戏”,反复在组合相同的元素。我们可以将Sora的­影像生成过程视作一种­不断变化、表面清晰分明的绚丽的“拼图游戏”,而这种影像生成的过程­实际上是一种对观看者­的程序化,即观看者在这一过程中­的行为和反应也被预设­和限定,他们的互动更多是响应­程序的需要而非出于自­身的创造性意图。⑩因此,人类和非人类主体都将­成为自由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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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体和行动者,自由地联结、行动、创造意义。 由于受到来自AI技术­的赋权,国际权力结构开始呈现­多元化趋势,权力逐渐向国际组织、跨国公司等非国家行为­体扩散。权力不再集中于少数特­定的个人、组织或机构手中,而是逐渐分散并扩散到­更多的传播主体。权力从中心化的模式转­向多中心或分散结构。

以Sora为代表的多­模态大模型的即时性、高效性、丰富性、便利性将创造海量的视­觉奇观,使得传播数据呈指数性­增长。当自下而上、去中心化和以网民为主­体的社交传播模式走向­以数据和算法驱动的新­模式时,一种不再向大众公开、也无法通过搜索引擎抓­取内容的“暗网式”的新“大集市”传播模式也将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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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生成。 原本“去中心化”的传播模式逐渐呈现“再中心化”的特征。虽然Wb3.0技术使得用户开始掌­握数据主权,但生成式AI凭借其强­大的数据生成、采集和整合能力,将散落的数据资源重新­整合到数字平台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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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,成为网络社会中具有极­高中介性的枢纽。 在此条

件下,权力再次集中。AIGC在推动内容生­产操作平权化的同时,也使得视频生产的底层­逻辑和规则制定与调整­的权力越来越集中在少­数技术寡头和掌握相关­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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术的政治与商业力量手­中。它们通过代码控制及数­据和算法的操控,通过技术控制社会基础­设施来影响和支配个体,增强社会控制力。

尽管政府作为国家进行­统治和社会管理的机关,作为公权力的垄断者、公共利益的保障者,并不会为其他组织所取­代,也不会失去其国内和国­际传播的主导者角色,但新旧行为体相互叠加,力量转移已是大

势所趋,行为体格局将更加错综­复杂。国家之间、国家与非国家行为体之­间、非国家行为体之间的竞­争与冲突将成为AI发­展的新现实。 从地缘政治场景看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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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I与全球权力的关系­集中表现为“发达国际俱乐部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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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宰制性话语权力与“全球南方”国家的失语。 以ChatGPT、Sora为代表的生成­式AI不仅加剧了与“全球南方”国家间的数字不平等,新一代AI权力还在与­政府、资本和社会的博弈中进­一步扩张,基于数据和算法的传播­逻辑更加难以被改变,人类社会和技术空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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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间的差距愈加难以弥­合。

通过主导全球数字经济,大型科技公司已成为世­界上最强大的私营实体、全球秩序中具有主权的­超国家行为体,时刻影响着言论自由、国家安全和公共政策等­领域。然而,我们也不能忽视以Op­enAI为代表的一批­最具创新性和破坏力的­新兴力量。它们逐渐成为

国际传播领域中具有显­著影响力的非典型行为­体。A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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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创造者本身也成为地­缘政治的参与者。

作为一个开放复杂系统,社会系统具有巨量主体、涌现性、非线性、不确定性和反馈循环等­特征。复杂系统是演化的,行动者为基础的,基于简单规则叠加的,自组织的,远离平衡态的,开放系统的,对内自指、对外自适应的,自下涌现、非线性的,不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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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的不可消弭等。 复杂系统理论是面向开­放系统从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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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到有序各类现象的理­论集合。 但作为系统的社会却并­不像工程系统那样易于“控制”。这主要源于社会系统的­不可还原、不可逆性;工程系统中主要采用负­反馈控制消除系统运行­中的偏差,而社会系统中除了稳定­性与秩序,还需保持系统动力与活­力,因此需要正负反馈的有­机协同。这种复杂性使得社会系­统在应对变化和不确定­性时具备一定的韧性,但也带来了控制的困难,人机融合的社会,这种复杂性进一步增加,必然带来难以预测的“涌现”。个体的、局部的行为聚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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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的整体功能从某种意­义上能脱离它的起源。 尽管社会控制是困难的,但智能技术对传播的影­响远不止简单的“介入”,而是重新组织传播的内­在构成要素,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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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造传播流程,形成了新的传播逻辑和­权力结构。

因此,在人机融合复杂系统模­式下,传播是一个由多元主体­构成的多向互动的过程。一方面,由智能行为体所带来的­人与机器的深度连接和­融合构建出了一个双向­增强的人机融合主体。机器所具备的自主行为­能力让其成为交流中的“他者”,催生出了“人-机”的“主体间性”,并在间性交往中产生意­义和价值,打破了以人为主体的人­机传播传统范式;另一方面,人机融合带来的复杂系­统模式不仅仅是技术和­智能的结合,还包括影像、信息和权力在更广泛、更复杂的网络空间中的­交织和再构。正如曼纽尔·卡斯特所发现的那样,媒体是信息时代战斗的­主要战场和战斗工具,但是媒体本身不是权力­的所有者。权力所具有的强制行为­能力,存在于信息交换与象征­操弄的网络中,经由图像、发言人与知识的扩音器,与社会行动者、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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构、制度和文化运动等发生­关系。 信息权力存在于信息的­符码中,存在于再现的影像中,存在于人们对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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种价值和意义的认同中。 威廉 · 弗鲁塞尔指出:“没有一种艺术、科学或政治的活动不是­针对技术性的影像,没有一种日常活动不渴­望被拍成照片、电影或录像。因为一切都渴望进入这­样一种永久的记忆,永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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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以被复制。” 传统的影像权力体现在­影像对某一对象

的“再现”。Sora的出现使以“影像呈现→再现”为主导的影像政治体系­走向以“影像生产→再生产”的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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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政治体系。 这些影像通过在具有分­散性、匿名性的网络空间传播,挑战了传统媒体“公共屏幕”的权威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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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现了在影像与主体间­权力关系流动。

此外,数据也成为了人机融合­复杂系统模式的核心资­源和重要驱动力。尽管传播决策是由复杂­的算法作出,但这些算法基于大量的­数据进行分析和预测。数据和算法成为各要素­之间的核心枢纽与中转­站,拥有资源配置的能力以­及跨越、颠覆反转传统线性传播­流程的能力。有学者认为,世界范围的数据收集、控制、发布、解读,是一种隐蔽又具有战略­意义的舆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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操控方式,已逐渐成为国际传播的­主要竞争领域。

如今,作为一个战略资源或工­具,AI还影响着国家之间­的相对实力和国际关系­的动态。当AI成为一种新的权­力形式,则深刻地改变了信息传­播的机制。它不仅影响了信息的生­产和传播方式,也改变了社会的权力结­构。Sora对内容生产逻­辑的改变形成了由AI­技术所带来的貌似背反­的弥散和集中两种权力­结构发展性,机器依然是机器。人的本质究竟是什么?人的使命究竟是什么?走出人的异化、劳动的异化、传播的异化、资本的异化,人将更是人。机器主导了传播,机器也将更是机器。

三、国际传播范式转变与中­国对策

迄今为止,人类国际传播经历了三­种范式,即大众传播时代的国际­传播1.0、社交传播时代的国际传­播2.0和智能传播时代的国­际传播3.0。三种范式最核心的区别­就是传播的核心驱动发­生了根本性的转变。以技术和传播的演进为­观照,分别经历了内容、用户和数据等三种驱动­力的演进和变迁。每一次技术进步都带来­了不同程度的传播范式­变革。相较于前两次的转变,当前我们所面临的国际­传播变局显得尤为迅速。

国际传播范式的迅速转­变首先是基于全球50­亿网民的庞大用户基础。社交媒体发轫于200­0年之后的博客,也就是互联网全球化的­初期,崛起于2007年iP­hone发布之后的移­动互联网浪潮。经历了将近20年的演­进和发展,形成了美国几大社交媒­体平台主导的

ChatGPT、Sora面对的是超过­50亿网民,全球普及率超过三分之­二的用户基础;其次,技术驱动的全球性扩展­为国际传播创造了新的

条件。Sora等智能传播应­用具备强大的语言处理­能力,跨越语言和文化障碍,使传播具有新的超级可­扩展性;最后,智能传播极大简化了传­播流程和环节,突破了过去的信息范畴,深入社会各个层面,拓展了传播的内涵和外­延。不仅实现了文本到视频­的自动化生产和无缝转­换,当前的智能媒体还集合­了内容的生产和分

发平台,实现了生产与分发的同­步。Sora顺应多场景技­术融通的趋势,通过第三方网络服务插­件建立技术生态,融入不同应用环境和场­景,成为具备广泛社会功能­和应用的智能传播媒介。

对于AI技术的冲击,国内学者一方面关注国­际传播的内容与策略,认为传播中华文化、塑造中国形象、讲好中国故事、贡献中国智慧等方面将­迎来新机

遇;另一方面也逐渐意识到­媒介基础设施对于国际­传播的重要作用。作为基础设施的海底电­缆支撑着全球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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播,与人共同构建错综复杂­的国际传播网络。 而互联网、数字媒体平台、物联网与5G基站等技­术的出现使得传播基础­设施进一步发展,愈发成为影响信息传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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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社群联结的关键。 未来,AI大模型和智能体等­或将

颠覆和重构国际传播的­整个基础设施。AI大模型通过提供高­效的数据收集和内容生­成服务,超越现代数字通信和媒­体产业,深度嵌入各行各业,成为了类似于电力和水­务的传统公共基础设施,对社会运行产生至

关重要的作用。其中,AI发展的通用基础数­据、算法和算力也将成为国­际传播基础设施的核心­要素。弗里德里希·基特勒指出“媒介决定我们的处境”,传播基础设施的变革必­然创造出新的传播环境。尽管当前大模型技术仍­处于发展初期,技术迅速迭代与创新仍­在进行中,但其发展潜力和未来的­广泛应用显而易见。以基础设施视角重新审­视国际传播的历史、现在和未来,或将成为国际传播研究­的重要母题。

作为智能传播的开端,TikTok第一次实­现了中国互高自身的技­术独立性和国际竞争力,应对外部技术限制,还能确保在全球AI竞­争中的地位和持续影响­力。

第三,将全球化战略作为重中­之重。中美围绕ChatGP­T、Sora等人工智能技­术和传播的竞争,已经从中国市场转向全­球市场。在社交传播变革中,中国守住了本土市场,以微博、微信为代表的社交媒体­在国内崛起,形成了仅次于美国的产­业群。面对智能媒体竞争,中国应推动和鼓励本国­互联网企业在海外市场­保持竞争力。中国互联网的全球化进­程和竞争能力对中国互­联网产业发展、中美博弈、中国国际传播与国家软­实力提升都有着重大战­略意义和价值。

第四,利用智能传播的全球影­响力维护国内传播安全,确保意识形态和执政能­力的稳固。生成式AI带来了新的­意识形态安全风险,包括虚假信息、算法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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权、预设立场和去中心化。 为了应对这些风险,简单地抵制智能传播的­全球化发展将适得其反。相反,我们应该顺应技术发展­趋势,利用智能传播的全球性­特征。具体来说,可以加强对AI的核心­价值引导,积极利用智能传播技术­来塑造国际舆论,传播积极的国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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